帐篷看似到处拼缝其实密闭，取暖用的燃料又是羊粪，有足够的熏，稀薄的氧气于是更飘渺几近于零。为了我们，帐篷主拉索拉索好意地早早熄了火，但不久又弥漫了藏香的烈度。我不好开口麻烦拉索拉索了。给她喝了两支百分之五十浓度的注射用葡萄糖浆（这是应对高反的民间秘笈，效果很正），再揽她入怀，几乎一夜未眠。她也是凌晨后才趋安稳。
这是我们第一个五千米外的高空之夜，虽断续难眠，也会忐忑，然而空旷宁静。
旅伴悄悄叫醒了我：珠峰出现了。昨日傍晚到时，它始终云纱遮面。这消息令我惊喜。丫头还在昏沉睡。忍了再忍，我还是轻声唤醒了她。多少人来到了这里却抱憾而归，珠峰不是等到的，是要遇见的。何况现在正值雨季，高原的天空变幻莫测。
拥着女儿站在帐篷外，凝望完整的珠峰面容。晨风清澈而凛冽，拂面擦肩；云雾周遭萦绕，随时打算覆盖。站在时光背后，回头望到晨曦里我们的背影，真是凝结了许多恰好的幸福。
少顷，我在她耳畔轻言：“回去再躺会，我们就不坐车上去了。”
她脸色大变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上边海拔更高……”然而我解释不下去了。
她的眼眶已充盈了泪水：“我好不容易到了这里……”
我愣住了。是，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。如果孩子懂得了好不容易，如果孩子愿意前往，无论艰辛，我断乎不能拦她，即便是冒险。一咬牙，好，妈妈带你去。
迅速转入帐篷，请拉索拉索帮我们买车票，得赶在云雾肆意之前。同行的澳门友人高反更严重，这时开了口：“小朋友都要行，我也一起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