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师,你为什么只批评我?”学生这句听起来“理直气壮”又带着委屈与不甘的话,相信一线班主任们都不陌生,也许,有些班主任还被问住了,我也不例外。痛定思痛,抱着“逢山开山,遇水架桥”的无畏,终于在年复一年的斗智斗勇中找到了解决的办法。
01.常规版:讲故事
学生犯错,往往是被种种诱惑带偏,此时,情绪失控、疾风骤雨地批评会收效甚微,还可能适得其反。通常,我会选择讲述安徒生童话故事《一只倒扣的碗》:
一个寂寞寒冷的夜晚,一对老年夫妇在自己破旧的小茅屋里埋怨:“遵守上帝的戒律,不去犯罪,那是富人们的事情,谁还会在吃饱穿暖的时候去做上帝不允许的事情呢?”
上帝听到了他们的抱怨,于是就派一个天使把他们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房子中。房子外面有美丽的花园,里面有温暖的壁炉和点缀着银质餐具的餐桌,餐桌摆满了山珍海味和美味佳肴。
天使告诉他们:“主人让你们尽情享受这里的一切。只是,餐桌上一直倒扣着那只陶瓷碗,任何时候都不要打开。否则,主人会立即把你们赶出去,回到你们原来的破旧小茅屋里。”
这对夫妇答应了。有吃有喝,还可以住在宫殿一样的房子里。谁会在意那只很普通的陶瓷碗呢?
可是,日子一天天过去,这对老年夫妇的好奇心越来越重。终于有一天,老头子实在憋不住了,大喊:“不行,再不打开这只碗,我就要发疯了。”老奶奶表示,自己也早就想打开看看了。
看看四下无人,他们打开了那只碗,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。这时候天使出现了:“你们已经有了曾经渴望的荣华富贵,心里却仍然放不下一只普通的碗,可见贪婪和贫富并没有关系。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,你们必须离开这里,回到你们的小茅屋里去。”
都说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”,但不难发现,校园的“小销冠”旁边围着的那一群眉开眼笑的同学,有学霸,有非学霸,有班干部,有小调皮——小学生的交友标准是不受大人影响的,当然,也是随时都会调整的。
问题来了,班干部与小调皮同时犯错,怎么处理?我采用的是“明知故犯,罪加三等”的原则,理由很简单,班干部是协助班主任管理班级的,是比一般同学更清楚班规校纪的,需要严于律己成为表率的。但学生也有自己“不接受反驳”的理由:“您说过人人平等,为什么这个时候又不平等了?”
这个时候,另外一个典故《三七二十八》可以安排了:
古时候,一个男子甲到集市上买布,卖布的是男子乙。布价三吊钱一尺,甲扯七尺,并按商定的价格付给乙21吊钱,乙说甲少付了七吊钱。两人争论不休,最后,乙一怒之下咬了甲一口。甲将乙告上县衙。
县太爷听后一拍惊堂木说:“‘三七二十八’的可以走了。来人呐,把这‘三七二十一’的拉出去,杖责十大板子!”甲被打后,越想越不服气,又回到县衙击鼓鸣冤。
县官问:“这回你告谁?”甲说:“我告大人您!我说‘三七二十一’没错,大人不打说‘三七二十八’反而要打我,判决不公!”县官一听,说:“他都说‘三七二十八’了,你还与他辩理,你能辩得清吗?如此糊涂,不打你打谁?”
故事讲完,班干部已经笑成了一朵花。这两个小故事经过班会课的集体分享后,就成为了我和猴娃们的“暗语”。有娃犯错,来一句:“诱惑,是一只倒扣的碗,你又忘了?”或者来这句:“请问,你是‘三七二十一’还是‘三七二十八’?”学生就能恍然醒悟,头上的乌云瞬间就能四散无影踪。
02.升级版:上思辨
孩子总是在错误中成长,但教育却不是非黑即白的判断题。有些错误需要批评教育,有些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——水至清则无鱼嘛,有谁能在显微镜下接受检查呢?
还有些错误很具隐藏性,家长和老师根本发现不了。于是,被老师发现后遭受批评的孩子怨气就来了:“这样的事情别人也做过,为什么只批评我?”这个时候如果老师也较真:“谁?什么时候的事?”那么,半个世纪的“陈年旧案”就能被翻出来,时间、地点、人物、事件清清楚楚,一旦处理,则如钱塘江浪潮般铺天盖地涌来。
这个时候,我会快刀斩乱麻:“我相信他也做过这样的事情,也许老师批评了也许没批评,时间太久真的记不住了。你确定自己犯了错也不给批评?你确定要以一个犯错的同学为学习榜样?”
此话一出,学生就被问倒了。此时,宜乘胜追击:“过而能改,善莫大焉。‘知过’才能‘改过’,一个人只有知道自己错了,并清楚自己错在哪里,才能正确对待并真正改正错误,不断取得进步。老师批评你,就是这个目的,是在帮助你啊。”学生连连点头,表示感谢,保证认真改过。
03.终结版:论缘分
“半师半友半知己,半慕半尊半倾心。”说的是半个老师,半个朋友,半个知己,有一半倾慕,一半尊重,还有一半倾心温柔,这是形容人与人之间亦师亦友的情谊。而师生间,若能有“亦师亦友”的缘分,定可解去人生一半的烦恼。
佛说:“前世五百次的回眸,才换得今世的擦肩而过。”在茫茫人海中的相遇相识,还能以师生的身份朝夕相处,这是多少次的回眸才能换来的奇特缘分啊。这缘分,不仅仅是知识的传递,也是灵魂的相遇,还是生命的彼此交融与成全。
教育,也并不是讲讲故事讲讲道理就能高枕无忧的,更多时候,感觉自己已经黔驴技穷学生仍是觉得百般委屈,执着追问:“为什么只批评我?”我会郑重其事回答:“批评你,是因为我心里还是爱着你的,你应该高兴。如果你犯了错,我视而不见,那说明你在我心里已经被按下了删除键,咱们师生间的缘分消失了。”然后,无视他们的一脸懵转身离去,绝不回头。缘分?保住了。
面对一个牛脾气上来的学生,纵使七窍在生烟也得咬紧牙关挺住。这个时候,杀手锏来了:“咱俩没有师生缘分。从今天起,我不再是你的老师。毕业之后 ,有人问你启蒙老师是谁,不要提起我。咱俩相忘于江湖就好。”每每说完,都会心痛,猜学生也会如我一般难过,于是就想:这话是不是不该说?
某天,刷短视频居然看到了答案:华北电力大学能源互联网研究中心曾鸣主任,在给学生的《参加学术交流日常行为规范》末尾有这么一句:“万一闯出祸来,只要不把为师说出来就行了。”哈哈哈,瞬间笑喷,当场治愈:师生缘分,真是可以单方面宣布消失的呀!
“不要把为师说出来”,看似玩笑的背后,其实藏着老师们最深沉的爱与最真诚的包容,也许还有一丝丝的无奈与痛惜。教育之路没有标准答案,“为什么只批评我”,也许答案早已在你我心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