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是周日,闺女一天都骂骂咧咧的。
上午她满腹牢骚,写上一会儿作业就会来找我,和我凑在一起就会跟我吐槽作业太多,咬牙切齿地骂上一句“该死的作业!我恨死它了!”
此时,我会拍拍她的后背,顺顺她的毛,回应她:“哎呀,是不是作业太多了?我的宝贝闺女辛苦了!”
然后跟着她吐槽:“老师们也太狠了,怎么舍得留那么多作业,让你们这些可爱的娃这么辛苦?”
最后再问她:“实在不想写就先放放,喝点水、吃点水果,歇会儿再说。如果需要妈妈帮你写点啥,你就告诉妈妈。”
到了下午,则变成了在她奋笔疾书写作业的间隙,隔上几分钟就喊一声“妈妈”,等我回应她,问她有啥事的时候,她又会说“没事,就是随便叫你一声。”
听她这么说,我就会跟她开玩笑:“看来你把妈妈当语气词用了呀,喊妈妈能给你力量是不?那你想喊的时候就喊吧,只要你喊我就答应,妈妈随时支持你!”
晚上的时候,周末到了尾声,闺女的怨气仿佛更深重了,隔上一会儿就突然发出“啊~”的一声怪叫,比较短促的一声,就像压在心头的郁结有了一个瞬间的小爆发,用略显压抑的呐喊表达了出来。
我很夸张地假装被她吓了一跳,用开玩笑的语气询问:“我的小姐姐呀,你吓死我了!这是咋了?是有什么不舒服吗?”
闺女气急败坏地回答我:“烦死了!烦死了!!我实在是不想写这些破作业了!!!明天周一还要考物理,后边一周每天都有考试,周二最过分,一天考三门,下午考语文之前还要上两节课,我想想就觉得快疯了!”
我的表情很夸张,整张脸都皱成苦瓜:“天呐!一天考三门,还要上课?那确实强度挺高,我听着都累!是不是一想到那天会特别累,就有点害怕?”
闺女继续发泄:“那必须得累成狗啊!天天考试,学校真是‘坏事做尽’啊!我们初三生太难了!”
我:“坏事做尽!你确定?这词是不是有点过了?你们学校还算可以吧,在济南的初中里算是比较‘佛’的了,比你们学校更卷的大有人在啊!”
闺女逐渐恢复了冷静:“确实,我们学校还挺好的。可是我就是不想考试啊!太讨厌考试了!”
我继续跟她开玩笑:“你早已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了,还这么讨厌考试啊?我还以为你早该习惯了、麻木了呢。”
闺女叹了一口气:“即使被虐千遍,考试带给学生党的痛苦一直没有变,太难习惯了!”
我跟随她的感受:“可不咋的,痛苦是最难习惯的。那你说,这考试最惹人讨厌的地方在哪里呢?
是因为考试的过程漫长,做题费脑子,透支体力,身体太累?还是因为一考试就会有比较之心,会对成绩患得患失,担心分数会心累?”
闺女呵呵一声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考试这种东西,讨厌它还需要理由吗?”
我继续跟随:“也是啊,学生哪有不讨厌考试的,我上中学的时候也对考试恨之入骨!那咱就不管为啥了,想讨厌它就讨厌它,爱咋咋滴!”
闺女一甩头:“算了算了,我啥也不想干了,剩下的作业我一点也不想写了,妈妈你把平板给我,我用作业帮搜答案吧!”
我痛快答应,拿出平板给她:“大脑告诉你它不想写了,就说明剩下的这些对于你肯定没有写的价值了,那咱就先完成再完美,把目标改为‘保完成’,写完早点睡。你去抄吧,妈妈提供设备支持!”
感受着一天内闺女情绪的不断升级,我也读懂了她的辛苦——
当她说”作业真讨厌”时,是大脑杏仁核发出的红色警报。
那些突然冒出,又戛然而止的”妈妈”,是前额叶皮质在练习自我调节的信号。
而那些周日夜晚短促的呐喊声里,饱含着青春期特有的压力之下爆发的力量,标志着成长在加速。
青春期的风暴终会过去。当孩子陷入消极情绪,最需要的不是急于驱散乌云,而是温和的春风化雨。
家长的耐心和跟随,如一缕穿林打叶的风,温柔托起她尚未丰满的羽翼。
当孩子发现有人愿意陪她完整经历这场成长的蜕变,而非催促破茧的速度,那些压抑的呐喊终将化作破晓时分最清亮的鸣唱。